近来雨水繁多。
天空泣涕着洒下滂沱的泪雨, 溅在地面上，凝结成一朵朵泥水的花。
随雨水而来的不仅仅是被湿润长养的植被，还有一重重疑似冥斗士在地上开始活跃的讯息。
情报真假虚实，不易分辨, 却不得不派去圣斗士。
因为谁也赌不起，‘万一是真的’却无人前往的后果。
一连阴沉了几天了天空，终于在今日放晴了。
温暖的阳光并没有为圣域带来清闲, 反而愈发的忙碌，连带着位于底层的训练生都被调动了起来。
硕大的圣域瞬间空了一半，所有人都连轴转，连休息的时间都被剥夺了不少。
一时间, 教皇赛奇的声音听起来都更加苍老了不少。
比起四五年前, 那个有着浅紫色短发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。
阿尔托莉雅看着她一天一天的长大，脸上温柔款款的笑容愈发完美，而那笑容下堆积如山的重压似乎再也没有人看到。
但是, 阿尔托莉雅透过对方那双碧绿的眼眸, 看透了她的决意。
冠以‘女神雅典娜’之名的少女，至少在圣战结束之前，绝无被压垮的可能。
“——萨莎。”阿尔托莉雅推开了占星阁的大门, “你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了。”
“马上，马上就可以找到了。”从阿尔托莉雅的角度, 只能看到她坐在地上的背影。
萨莎的身边堆了小山那么多的书, 莉莉捡起一本, 书页上有明显被翻阅过的痕迹。
阿尔托莉雅翻了翻手里的书, 粗略的阅读了一下书页上的的内容。
书是手抄本。
尽是些关于遥远神代的记载，以前圣战的细节和不为人知的秘辛，甚至还有对于天字辈冥斗士性格的分析。
生杀秘术、防护结界、神之谱系，甚至失传已久的铸造技艺，越向后翻记载越是杂乱的很，
仅从她手上的这一本来看，已经不难明白剩下那小山一样的一堆究竟记载了些什么东西了。
枯燥，无趣，容易令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欲望。而这样的书，她却废寝忘食的翻找了这么多。
“……你在寻找什么？”阿尔托莉雅搁下手中的书，向萨莎问道。
“找到了——！”少女惊呼出声，当她下意识转头看到阿尔托莉雅后，神色空白了一瞬，“莉莉刚才说了……什么？”
面对萨莎毫不作伪的茫然，阿尔托莉雅只能叹了口气，再次问道：“你在寻找什么？”
“唔……”萨莎思索着该从何说起，阳光从占星阁内那处小小的窗户投下。
日光温热。
阿尔托莉雅听到了她的声音。
那种疲惫的，静静的柔哑。
“圣战为什么而存在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在冥王哈迪斯的力量下，冥斗士可以无限重生。”她将目光投向阿尔托莉雅，“圣战一旦开始，就会有不知疲惫，不惧死亡的战士，将前赴后继向着圣域而来。”
“你找到了扼制他们重生的方法？”少女骑士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了然。
“对。”萨莎点头道：“前提是用小宇宙支撑起庞大到足以笼罩圣域的结界。”
她没有说出来的是，一直支撑那个结界会耗损相当多的体力，当超过极限后甚至需要燃烧生命。
萨莎知道，阿尔托莉雅大约是察觉了什么，她向来敏锐。
但是，她不说，她就不会去问。
某种意义上而言，是以体贴去维系一个人的尊严。
“……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到的事情吗？”如萨莎预料的一样，阿尔托莉雅并没有追问。
“那就，一定要完成你来此想要做到的事。”是予她的祝福，也是约定。
“……”阿尔托莉雅注视着萨莎眼底下淡淡的青，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：“圣战快要开始了，对吗？”
萨莎一边将无规则堆积的书籍重新整理回架子上，一边回答道：“是的。”
阿尔托莉雅顿了顿，继续问道：“他们知道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对方的疑问来得过于没头没尾，以至于专注于整理书籍的萨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关于——你并不是‘雅典娜女神’这件事。”
“——砰！！”
厚重的书籍从少女手中坠落，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直指人心。
萨莎觉得，大脑中似有暴风在汹涌澎湃，只为击翻心中那一只信念的小船。
“莉莉……？你在说什么呢？”她几番张口，半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。
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，是那样嘶哑破碎，以至于显得过于心虚。
她不敢抬起头去看对方的眼睛，因为她无法想象……阿尔托莉雅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愤怒于欺骗吗？还是其他呢？
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凝结至冰点，安静的可怕。
阳光一点也不温暖，反倒带着穿肌透骨的寒意落在她的身上。
冷的如坠冰窟。
半晌后，她才开口问道：“你是……什么时候察觉的？”
“在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。”阿尔托莉雅这样回答。
第一次……？那不就是……
浅紫色长发的少女‘唰’地一下抬头看向了她。
“是的。”阿尔托莉雅点点头，微微抬手，比划了一个大约的高度后说道：“那时候，你还是小小的模样。”
记忆迅速远阔回了过去。
‘我是雅典娜，你可以叫我……萨莎。’
‘我是亚瑟王，你可以叫我阿尔托莉雅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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