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周元宵和白天完全不同。
他被绑在床上, 看着天花板瞳孔涣散，嘴里一直在不停地说话。
偶尔会扭动身体，露出愤怒的表情。
少年身上穿着蓝色病号服，皮肤很白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胳膊上的青筋。
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 连旁边有人都不知道。
苏漫的脸色依旧很沉重。
她之前见到周元宵的时候，他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间接性的人格分裂症,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。可是视频里的少年, 不像是有病。
甚至杀完人后还能利索的销毁证据。
接连一周都正常上课。
尽管如此, 只要他能拿出医院开的证明，就不会被法律制裁。
这起校园谋杀案，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就已经尘埃落定。
苏漫昨天晚上曾写出一篇长微博，揭露周元宵的罪行。原本她想通过社会的舆论，让大家都关注这件事, 可以让他即使是未成年也能受到应有的惩罚。
但是, 她的账号直接被封，网上搜不到任何关于“校园泳池谋杀”的信息。
而现在少年被关在了精神病院。
犯病之初, 看起来很不正常, 如果不是被绑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。
苏漫的双手在身侧微微握拳, 她轻声道：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就拿他没办法了？”
连法律都没有办法替人讨回公道，这天可真冷啊。
谷雨神色淡漠：“他占尽了天时地利。”
出身好, 病得好, 才会幸免于此。
哪怕他杀人的时候精神是正常的, 可是只要他的家庭一口咬死是犯病的情况下，不小心失手，他也就只是会被圈养在这个舒适的房间里。
等他的情况好了一些，就会被接出去。
可是，就算占尽了天时地利，那还有一个人和在呢。
谷雨比苏漫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，他提醒道：“你可以听听看，他在说什么。”
苏漫闻言后慢慢往前走了两步，稍微靠近些，可以听到少年思维跳跃的呢喃。
“你以为，你手里掌握这些证据，就能告倒我吗？”少年嗤之以鼻。
“呵呵呵呵，我不过就是在跟她闹着玩，谁让她水下憋气的本事这么差，死了也不能怪我啊？”
“现在这是什么社会，有钱有权就是万能的，懂吗？”
“你个贱货，居然还敢来没事找事——说，你想干嘛？想要钱啊？”
躺在床上的周元宵在对着空气说话，他的眼神时而冷笑时而嘲讽，好像他的面前真的站着那样一个人。
他说的那些话，一句句，全都是狂妄的辩解。
宋佳琦的死在他看来，不值一提。
或许所有的人命在他看来，都不值一提。
下一秒，他的表情变得愤怒起来。
甚至是咬牙切齿的说道：“……周元宵！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！”
“你杀的那两个女孩，你就不怕她们晚上来敲你的门吗？！”
“我有证据……”
躺在床上的少年浑身颤抖，他声音沙哑的低吼道：“我就是目击证人！！”
“……”苏漫呆呆的站在原地，这几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太大。
首先，周元宵分裂的人格说……死了两个女孩？
除了宋佳琦以外，还有一个人被他杀了？但是一点风声都没有……
而这个分裂的周元宵，他说自己……是证人？
苏漫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谷雨，似乎是在询问。
“第二人格，林晓晓，女，高中二年级。常用网名，红鲤。”谷雨开口道：“我在医生办公室看到的资料，目前来说，没有发现其他的人格。”
少年只有两个人。
他的本体周元宵，以及幻想出来的红鲤。
在他杀人之后，红鲤跑了出来，想要将他送进监·狱。
他还在跟红鲤争执。
少年怒目而斥，嘴里吼着：“你是不是也想死？！你如果想死的话我就满足你！！”
砰！
他的全身用力挣扎，高高抬起背部撞击床铺。苏漫往后退了两步，她警惕的看着周元宵，他的表情由震怒转换到深深地恐惧。
“你……你这个疯子！这里可是学校！那么多人在！我就不信你敢！”红鲤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。
“呵，学校又怎样？”周元宵的嗓音渐渐变得温柔起来，他身上的暴躁气息全然退去，现在更像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。
“林晓晓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视频寄给了那个记者。如果不是警察来的快，她已经死了。”
苏漫：“……”
这个少年也盯上了自己？
苏漫并不怕她，但如果换成其他普通的记者……忽然她抬起右手，将手中的柳叶刀射了出去。
银色的柳叶刀在空中旋转一圈，划破了少年手腕上的绳子，而后又回到了苏漫的手里。
她走过去拉住谷雨的手腕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——周元宵。
他的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，既然法律不会惩罚他，那么就看看他是否能逃过自己的惩罚？
穿墙而出之前，谷雨在地上丢下一颗石子。
这石子发出淡淡的光芒，充斥着整个房间。从现在开始，无论少年怎么大吼大叫，都不会惊动房外的人。
苏漫走得很快，她根本不想回头。
她想起自己以前还是普通人的时候，也曾见到过这样那样的新闻，比这种事情还要过分的，有。
身为一个公民，她能做得事情太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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