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玟不知详的,却从辛悦眷眷的目光指向找着了缘故。丁贤那一身耀目白,照在哪里,哪里都要褪去好些颜色,蒙上一层光灰;可高玟的玫瑰红才是今晚场上的主角,即使有光,也只能是放大了她的身影。
丁贤对辛悦说了什么?不管说什么,高玟都不能交不出答卷。两人往里间小茶室坐了,高玟为辛悦倒茶,辛悦心不在焉地招呼着说谢谢,脑里还在不休地拆解方才的问题,如何回答都觉得不得体。
高玟认定这是丁贤作祟,嗔怪说:“你是怎样就是怎样,何必呢!人家让你说,你就说,我让你说,你就哑了一样的呢?你不是要维护我呢么,你看你那死了一半的样子,就会给我添堵,你做什么买那么多盆花?我还得找人维护,现在进个花园都没处落脚!”
辛悦再也没想到雪莉会连盆买,七凑八合又兼方才一番精神的磨折打击,愕然之余,愈发觉得自己处处都不上台面。难为情得一时把涨脸紫了,说: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,”高玟欲言又止,先轻叹了一声。
辛悦像被刺了一下,高玟轻轻道:“以后,”她若有所思地顿了一顿,惘惘地说:”别再这样了……白白教你被人欺负……”且说,且将手上的链也抹了下来,交还到辛悦手里。“这个……还给你……我不喜欢你了,我以后……都不会想你了。”
辛悦从睡过了时间开始,今晚就注定怎么都不对。三魂还在大厅里迷路,登时六魄也仿佛丢了;一魂匆匆归来理事,辛悦说:“哦。”好片刻,又归来一魂,辛悦说:“嗯,也对。”末至的一魂在辛悦耳边说:“丢人,高玟看清你,不是迟早的事吗?就你这样,还能教谁指望?”
辛悦笑着,握着手链,只觉得硌得心疼。高玟推指往辛悦肩上轻轻一摁,掀得辛悦轻飘飘坐在沙发上,也不知高玟什么时候出了外厅。
正在懵怔,对手坐下一名女侍应生,丢手抛下一盒烟,“来一根。”
辛悦看清来人,全身都收紧了,惊惶四顾道:“你——你怎么会在这儿?你要干什么?”
“在我说明来意之前,先听我讲一个故事。”女侍应生食指上戴着一个银丝黑宝石戒指。
辛悦直着腰僵坐着,女侍应生说:“这是一群孤儿的故事。”
“没有家的孩子,会被人收集起来,在他们身上挖掘最大价值。如果你有一把好嗓子,就挖了你的眼睛,这样,你就可以乞讨到更多的钱;如果你有一双灵巧的手……”女侍应信手一摸,掌心里摸出一只火机,她笑道:“你也会这招,能看出破绽吗?”她作势要为辛悦点烟,辛悦拒绝。
女侍应点点头说:“不抽烟是对的。我就不抽。对肺不太好。若是需要冷静思考,冰水也很有效。”
辛悦说:“你是来对付谁?高玟?还是丁贤?”
女侍应说:“哦,对了,我还没说完。如果手灵巧,就可以去偷东西,因为人们对孩子没什么戒备心,也容易获取他人的怜悯,钻法律的漏洞。被怜悯是弱者最好的武器。”
辛悦紧闭着嘴,女侍应继续说:“直到这些孩子大了,失去了他们最好的武器……但是,他们要生存,要活着,怎么办呢?他们开始凭武力去抢,去杀人,去出卖自己,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。越凶狠,距离死亡越近,人命等于什么呢,一瓶水,一张毯子,一块馊掉的面包……他们很早地长成了大人,生存,就是放弃。”
“完了?”辛悦问。
“……没有完。怎么完呢。只要战争存在。”她一笑,问:“你是不是听过这个故事?形形色色类似的版本,但是,我打赌你和他们一样,没有听懂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你要干什么?”
“辛悦,我要你把交给耿中华的东西拿回来给我。”
那个塑胶模型,辛悦想。“东西……以赛亚……是你的人?”
“我三天后要。想想你的妹妹、你弟弟、你母亲、你父亲……”
辛悦忍着却还是落下泪,她怪自己还是那样,激动起来,眼泪抑制不住。“东西不在了,他早就扔了。”
“你消失了一年,谁能想到,是去了通达情报部?我早就该发现你有这种天分。不过辛悦,你骗人的伎俩还太弱……”
“我是说真的!他不许我追查,他说他扔了!”
“他没有。我要你去给我把它拿回来。”女人握着手,笑了笑,“或许这么说,你会容易接受一些。为了……给更多的孤儿们一个容身之所。一个国家。”她抬腕看着表,“再联系吧……”
辛悦立起来问:“你这么大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去?”
“这个问题,就当我留给你的作业。优等生,慢慢想。”
她话落,满场的灯忽然灭了,短促地一声尖叫伴着骤然闪动的彩光。人们欢笑起来,兴奋地投入进今夜的压轴节目。笑语啁啾中一切都朦胧下去,辛悦异常地平静下来了。
……
高玟细细地回顾判断着辛悦的微表情,她觉得她赢了。再好的东西,没有危机感来促使人畏惧失去,都不值钱。不应该欺骗天真的孩子,告诉他们愚蠢的事。说爱情,不应该通过手段谋取,手段,就是爱情的饵,无关你真诚与否,它都是一种不可抹杀的付出。但凡女人的生活质量上升到一定程度,都不会认为,这种付出不及等月老牵线来得高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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